【谭赵】口袋（四）
谭宗明招手埋单。
“不知道带的钱够不够。”赵启平一脸的孩子气，拉开口袋拉链掏钱包，像是下了晚自习和朋友搭伙买麻辣烫。
“记在账上就行，不用掏钱。”
赵启平欣欣然领了好意，一把拉上拉链，“我欠谭总一顿饭。”
发布会现场气氛热烈，会场里座无虚席，各路记者长枪短炮都对准了舞台，红布勾勒出亟待发售车辆的曲线，舞台以外的地方没有灯光。
“谭总平时也开么？”赵启平凑到谭宗明耳边问。
“看心情，有时候也开开。”
明知故问，前几天路上那辆风骚的法拉利里坐着的还能是谁的。
会场里的板凳挤挤挨挨，人都贴的很紧，两个大男人的胳膊和腿无处伸展，有意无意，磕磕碰碰，分分离离。
赵启平对这种在国内道路只能裹小脚的赛车提不起兴趣，抱着手臂转头看身边的谭宗明。盖在新车上的红布被掀起，闪光灯的声音此起彼伏，谭宗明的眼神在一片明暗闪烁里显得那么深，像投石入海般不见半点波澜。脸上难以言喻的平静，像非洲草原上潜伏在草丛里的狮子，除了鬃毛随风飘动以外，微弯的嘴角，舌头悄悄扫过牙齿，看来猎物早已锁定在最佳的捕猎范围。
就在这时，谭宗明突然回过头对上了赵启平的眼睛，没有显露丝毫的慌张，赵启平笑着眯起了他勾魂摄魄的眼睛，转头靠坐在板凳上。
谭宗明靠近他，压低声音问他在看什么。
“都说美人在骨不在皮，我在想，谭总的头骨挺适合给我拿回去做教学用。”
“赵医生厉害，看人直接看到骨子里。”
“206块骨头，划开皮肉来看简单，人心难料，我一般不看。”赵医生悠悠吐出一句，谭宗明仿佛若有所悟，点点头。
赵启平得了安迪之令，行护送之责，送谭总回家。几小时前还如前世有缘，滔滔不绝的两人，一路无话，只有手机导航里的女声缓和气氛。
“前方，到达目的地。”抬头是独栋别墅，赵启平拉上手刹。
车载屏幕突然亮了，是曲筱绡的电话。赵启平盯着来电一脸漠然，抬起手犹豫不决间，谭宗明解开安全带，抓过赵启平停在半空的右手按在大腿根，另一只手按下屏幕上的通话键。下一秒，谭宗明像等候已久的捕猎者扑了过来，在他耳边吐气，热流游走声音振动鼓膜，“别出声，有人听着呢。”
“赵启平，你说话啊，我知道你在听。”电话另一头的曲筱绡在尖叫。
谭宗明及时堵上了赵启平正欲回话的嘴，被拴在座椅上赵医生无力反击，伸手抓住谭宗明的衣领，像两只狮子在撕咬，收起锋利的指甲，厚而有力的爪没有章法的推拉。
“你那天坐在车里等我回家又走了，什么意思，示威吗，赵启平，德行！”
赵启平笑了，昂起脖子，咬住下嘴唇又松开，眼里噙着笑，是胜利者的笑。他回应着，回应谭宗明的挑衅，手指陷进谭宗明的头发里，头发蓬松蜷曲，像鬃毛，赵启平想。
“王小波的书我都从网上下载了，那玩意儿是人看的吗。我不学无术，我绣花枕头一包草。我就是个俗人，入不了你的眼，姑奶奶我从不求人，不跟你玩儿了！”
“嘟嘟嘟”，电话被挂掉了。
“赵医生喜欢王小波？”，谭宗明从赵启平的脸上挪开，盯着他的眼睛看，即使灯光昏暗。“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谭宗明念得很慢很慢，他看见赵启平眼睛里的变化，像疾风拂走薄雾，像近视眼戴上眼镜，赵启平原本有些涣散的眼神此刻越来越绚烂，笑的透亮又飞扬，目光在他的脸上流转，像用羽毛搔痒。赵医生适时解开了安全带。
根据神经生物学研究，人类的大脑中很大一部分是嘴唇和嘴的反射区，赵医生此刻分出了一丝精神想象自己此时的脑部FMRI，一定像是经历战争一般猩红一片。他闭上眼，啃咬那既不像樱桃亦不像冰淇淋的嘴唇。神经末梢开始活跃，信息素沸腾。他用下巴蹭了蹭谭宗明的，胡渣很短很刺激，棱角分明的脸上有时光，没有遮瑕粉底定妆粉来掩盖痕迹。再也不用担心把高光吃进嘴里，把睫毛膏融掉，他用大拇指抵住谭宗明的下巴，轻碰他的鼻尖，伸出舌头探进嘴里，像在舔舐一杯醒好的红酒。
苯乙胺，儿茶酚胺，催产素，多巴胺，内啡肽，他开始上瘾，他想，这是激素的作用，渐渐地，他不想了，大脑活动停滞，像久居孤岛的人，像剪去翅膀的鸟，他无力挣扎，只有再一次加深呼吸，用力呼吸。
*走在寂静里，走在天上,[这后头还有一句很牛逼的话，牛逼到lof屏蔽我两次]——王小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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