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
谭宗明说到做到,白天绝对见不着人,出门的时候一点声音都没有,这让赵启平总是睡过头。晚上呢,差不多十一点回来,皮鞋哐当脱掉之后,谭宗明就会敲敲门伸个脑袋进书房跟赵启平打招呼。
“在呢。”
“在呢。”
现在学校课也停了,赵启平早上醒了之后下楼吃小馄饨或者自己煎个鸡蛋,吃面包喝牛奶。吃完了就一头扎进知识的海洋遨游,游累了用微波炉转转头天谭宗明给他打包回来的菜。再一口气学到晚上六七点,打电话叫楼下小餐馆给送个盖浇饭,每天雷打不动。
距离第一科考试还有两天加一个晚上,赵启平猫在书房里不挪窝。
看完了一章眼科学,他长舒一口气,转转脖子发现将近十二点了,谭宗明还没回来。他看看手机,即没短信也没电话。
他站起来,伸了个半分钟的懒腰,拿着书去了客厅。伸脚按开碟机的电源,之前那首交响曲又响起来。赵启平在沙发里调整了一下坐姿,准备再努力奋斗一小时。
碟片从头到尾读了一遍,只剩下空转的电流声。门外突然有了动静,先是陌生人的对话,然后是一阵急促的敲门声。
“谭总,到了。”
“请问您是?”
“我是谭总的秘书,今天谭总谈项目有点儿喝多了。”
“那行,我来吧,时间不早了,您先回去吧。”
除了站不太稳走不太直以外,谭宗明喝多了还挺乖,不吵不嚷,被赵启平牵回客厅扔进沙发,他就跟个小学生似的双手放在膝盖上,低声下气地窝在沙发里,闭着眼,睡倒了自己坐正,再倒,再坐正。
赵启平倒了杯果汁放在茶几上,在谭宗明旁边坐下。
“喝点吧,解酒。”
谭宗明摇摇头,开始解领带。
“不喝了,我洗澡。”
“等会儿洗,栽到浴缸里淹死了。”
赵启平把他按下来,“你今天跟谁喝啊。”
“国土,税务,什么科什么长。”
“我去,你开餐馆还要跟政府部门打交道啊。”
“谁说我是开餐馆的。”
赵启平被问住了,侧过头看谭宗明喝的惨白的脸,“那你不是开餐馆的总在店里呆着干什么?”
“就是个副业。”
“那你到底是干嘛的?”,谭宗明又要倒向另一边,赵启平眼疾手快把他拽住,“喂,谭总?!”
“我刚回国半年,现在跟着公司的人学着喝酒,见客户。咖啡馆开着好玩,就当适应国情。”
“诶,你别走啊。”
洗手间的门哐当一声关上,花洒的水声不停。
“谭宗明。”
“谭宗明?”
赵启平怕那个人晕在里头,一直在外面守着听,水声一直没断,淋了将近二十分钟。再怎么样也该洗完了,赵启平拧钥匙进去,看见谭宗明坐在浴缸里,西装整整齐齐穿在身上,梳好的头发现在湿透了塌下来,水流从他鼻尖、睫毛上滑落。
“醒醒,诶!”
“妈的我不进来早晚他妈死了,死了警察第一个就怀疑我,密室谋杀。”
“我该你的,欠你的,喝醉了还要我收拾。”
赵启平一边喋喋不休,一边提着谭宗明两只胳膊把他拽起来,谭宗明本身就比他壮,浑身湿透又不受控制,重的和尸体一样。赵启平只能往外拽他,谭宗明就像从案板摔到地上的鱼一样从浴缸滑到地上。
“搬大体老师都比你轻松,除了有福尔马林味。”
赵启平蹲在地上脱谭宗明的衣服,看着谭宗明肿肿的眼睛和苍白的嘴唇。
“喝喝喝,不喝酒做不了生意了?”
解了西服解衬衣,解了皮带脱裤子,“诶诶诶,醒醒,喂,醒了,到床上去。”
第二天谭宗明睁开眼,天旋地转,白酒一点不输那些外国洋酒。赵启平就在他旁边睡着,睡得死死的,有点小鼾声。他想悄悄爬起来,先是头太沉太痛,缓慢下来的动作又放大了后背的疼痛,从脖子到后腰沿着脊梁骨一溜火辣辣的疼。
“诶,诶,赵启平,你是不是趁我喝醉打我了。”
“什么?”
“你是不是打我了。”
“打你?切。”赵启平抓了抓后背,翻了个身。
谭宗明一头雾水,看着他俩横躺在床上,看见自己一身新换的睡衣。
“衣服你给我换的?”
“嗯”,赵启平嘟囔,“没事儿,我是医生,什么没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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