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耿耿于怀 17

17.

赵启平抱着一个滚烫的高个,两只手紧紧地绞在那人背后。卧室不过一步之遥,赵启平咬着牙拧着脑袋朝后慢慢挪,身上那个人却好像故意赖着不走,恨不得把他压趴到地上。
 
谭宗明全然没了刚才唠叨时的精气神,温顺得像被抽了魂随赵启平折腾,脚底下拖鞋在地板上磨地嘎吱直响,就算后背撞在门框上也一声不吭。
 
“你别给我演啊,表演学院毕业的?”
 
谭宗明听见了,笑,笑不出声,只从喉咙管里冒出哧哧的气流,笑了又咳,胸前剧烈的波动震地赵启平跟着疼。虽说做了五年的医学生,赵启平照顾人的手法并没有什么长进,一面抬手重重在背上拍了几下给顺气,一面咬着牙把人往床上拽。
 
拖鞋被踢掉在地上,谭宗明一被带到床边就自动打了个滚倒在床上,半个身子露在外面也不再挪半步。赵启平的眉头拧出了小丘,拽起那只耷拉在外的胳膊搭上自己脖子把人往床里搬。多亏了当年搬大体老师得来的那么一点经验,赵启平看着谭宗明微肿的眼睛和泛白的嘴唇,无可奈何地摇头。
 
“赵启平。”
 
谭宗明想喊一声,只感觉全身的血都往嗓子眼涌过来,猛咳了几下,两只手紧紧缩在胸前,床板跟着身体一起颤抖。赵启平看着他就像一条被拍晕在案板上的鱼,紧闭着双眼大口大口的吐气。
 
闭着眼听见空调发出滴滴声,薄被盖在了肚子上。谭宗明感到一只冰凉的手贴在他的颈侧,又用手掌手背反复测了测他的额头,倏地又恶狠狠地拉开他的睡衣,卷起他的袖子,把一根冰凉的体温计塞在他腋下。
 
“夹好了,我去买药。”
 
赵启平给谭宗明脑袋下多塞了个软枕,走出两步又回过头给他整了整被自己扯的乱糟糟的衣服还有被折腾的满是褶皱的床单。
 
先是防盗门哐当上锁的声音,然后是塑料袋和玻璃瓶乱作一团的声响,接着体温计就被硬生生拽出来,玻璃黏在肉上分离的并不顺利。

“能不能轻点儿,你要是实在不耐烦要不咱俩现在打一架。”
 
“谭宗明你每次骂起人来可一点不像病人。”
 
捏着下巴把草莓味的退烧药灌下去,又灌了水,赵启平觉得刚进学校背过的那些誓言多多少少起了点镇静作用。难怪这人三十好几了没人要,真是谁要谁傻逼。
 
来不及也说不出什么,看着赵启平带上卧室门,谭宗明被留在黑暗里。他裹紧了棉被,听着空调呜呜的声音,一会儿就睡着了。

半夜,嗓子干的冒火,谭宗明脑子里嗡嗡叫着翻身坐起来,两手摸索着床头柜摸到了一杯温水。他一边喝水一边回头看,眼前一片漆黑,窗帘不透一点光,只有空调电源还亮着。
 
他用手在床上划了一圈,什么都没摸到,赵启平大概又像往常一样睡在了床沿,或许躲到了隔壁,又或者干脆一走了之。他不知道,也没法管,两条腿长在别人身上。
 
躺下的时候,谭宗明觉得脑袋里有一个秤砣在后脑勺打转,搅地脑仁儿在脑壳里磕磕绊绊。要是赵启平走了,学校还在那里,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就这样他多少得了点安慰,又昏昏沉沉地睡过去。
 
再醒过来,窗帘被风撩起了一道缝,阳光从外面钻进来,应该又是一个晴天。谭宗明觉得自己被笼罩在光里,睡在云上,浑身上下软绵绵的。扶着脑袋坐起来,看着空空的另半边床,认命地轻笑一声。
 
笑声还没彻底散开,房门咔哒一声开了,赵启平穿着平时谭宗明系着的那条围裙走进来,弓着腰,两手小心翼翼捧着一只垫了毛巾的瓷碗。
 
“尝尝,找我妈学的,止咳。”
 
谭宗明不明所以地挪了个位置,赵启平抬起他的毛腿坐在床边,一把把碗塞进他怀里。
 
瓷勺在碗里搅着发出滑腻的声响,谭宗明凑近了沿着碗边吹气,热气散逸开来,雪梨被切成小块煮的透明,碗底的茯苓在搅起的漩里彼此追逐。
 
赵启平聚精会神地盯着勺,眉毛快要飞上头顶,探着头张着嘴看谭宗明一点一点的喝汤,眼珠子快要掉出来。

“味道怎么样?”
 
“挺好的。”
 
“那就好,我看那个梨子皮有点发黑了。”
 
瓷勺陡然悬在半空中,梨汤从勺里溢出来落回碗里。“你下次要不提前说,要不干脆别告诉我。”
 
“行!”赵启平咧嘴笑出两排牙齿。
 
一碗汤喝得精光,谭宗明把碗抱回怀里,拇指摩挲着碗壁,余温从指尖往四下里钻。
 
“你什么时候走啊?”
 
“啊?”

赵启平还沉浸在第一次煲汤成功的欢欣雀跃里,被谭宗明的问话拌了一跤,嘴巴忘记闭上,愣在那。
 
“要不别走了,行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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