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赵】口袋(十三)

13.

“谭宗明,我们去寻欢作乐呀?”

赵启平光着上身扑腾到谭宗明怀里,耳朵贴在谭宗明的胸口上,隔着一个身体,听另一颗心脏搏动的声音。短发刺的他痒,谭宗明拉过被子,大手沿着赵启平的脖颈一路向下,摸他的脊柱,摸他的肩胛。他的背很美,是健康的年轻的脊背,现在那上面是未干的细密的汗珠还有欢愉后的红痕。

“还没够吗。”

赵启平照着谭宗明的腰掐了一下,手肘撑在对方胸前,一脸的正经也掩饰不了他微红的鼻尖与眼角。“我说话剧!我请你啊,小剧场。”

“行。”

艺海剧院先锋剧场,谭宗明和赵启平坐在第三排靠过道的位置,躲在黑暗里,既不用参与互动,又能将舞台细节尽收眼底。

黄色不规则的立体舞台,三个年轻演员,黑衣黑裤墨镜,上蹿下跳,念白舞蹈,唱歌rap,用碎片式图腾式的表演解构罗素的《论幸福》。

“人们认为,人活着就是为了幸福。*”

你说人为什么活着?

或许是为了遇见你。

赵启平问过谭宗明,第一次见他的时候什么感觉。谭宗明不假思索,就是看上你了。“但我第一次看见你只觉得你是个骚包。”“那你也算是看穿我。”

谭宗明问过赵启平,为什么选择当医生。赵启平的回答,非常的赵启平。起初看多了美剧,觉得生杀予夺全凭自己一双手,多牛逼。大学的时候去临终关怀科,听了太多故事,每个人都遗憾,每个人都后悔,从那时起,就不再在意其他人的看法,只想肆意地活着。

直到真的做了医生,真的凭一双手握一条命的时候,才明白那不仅仅是命。病人不懂,觉得只要拿出足够的钱,留足够多的眼泪,就能留下一条命。但他是医生,与其说握着,不如说扛着,他扛着其他人的命,扛着其他人的幸福。

赵启平坐在书桌前翻他那些大部头的医书时,谭宗明从来不舍得打扰,当然,他也不愿与其他人分享,因为那个样子特别的性感,是能与穿着白大褂的赵启平相提并论的性感。

舞台上,年轻人因为害怕升职带来难以抵御的诱惑而踌躇不前。

“我怕我控制不了自己,我怕自己飘飘然*”

“谭宗明,你也飘飘然吗?”

谭宗明也曾经飘飘然,但后来不了。一是因为体重,二是因为赵启平。

成人的世界,感情变得像投资,三个月回看自己的感情报表,得不到预期的投资回报就及时止损,金融巨鳄未曾想过栽在一个医生手里。虽然在床上,赵启平曾经数着谭宗明的肋骨柔情蜜意的告诉他,哪里是心窝,一击致命的地方,你现在命可握在我手里。谭宗明却觉得或许在安迪介绍他们认识的那一天起就掉进了投资陷阱。赵启平像是一个高风险高回报的投资组合,投入的越多,收益越高,可一旦有行情波动,免不了割肉流血。

“wastehappiness”投影上打着这个词—寻欢作乐。两个无法灵活支配自己时间的人寻找一切可利用的时间,寻欢作乐。谭宗明想起那句赵启平在床上向他娓娓道来的话,“我只活这一次,不想把时间消耗在不爱的人身上。” 没有时间环球旅行,两个人挤在沙发上裹着毯子看旅行节目。没有时间见面,开着FaceTime各自忙各自的事情。在医院顶楼看星星,在路边摊对瓶吹,在黑暗里接吻,在江边吹风散步。明明可以在一天里做完的事情,他们俩花了好久。

台上演员双手抱头,激烈挣扎,“可我是同性恋啊。*”

“谭宗明,你是同性恋么?”

“不是。”

“好巧,我也不是。”










*《寻欢作乐》是孟京辉2014年创作的戏剧作品,改编自诺贝尔文学奖获得者贝特兰·罗素的经典著作《The Conquest of Happiness》。该剧由“二丁一笑戏剧男团”领衔主演,该组合是孟京辉戏剧工作室是首个跨越戏剧、音乐和行为艺术的多元艺术组合。

我看的应该是最后一场,真的很有意思,如果以后还有演出,希望能再看看。其中的台词都记不太清了,是从采访视频里翻出来的。

虽然文章里我总写要及时行乐,该说的话要说,但现实中我就是个怂逼,真的做不到,希望引以为戒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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